管学讲堂
当前位置: 首页 > 管学讲堂

笔尖上的颍上(二)——基干民兵搜枪记

来源:安徽省管子研究会    时间:2020/5/12 16:21:58


笔尖上的颍上(二)

基干民兵搜枪记

 

许传德

 

一九四九年的初春,颍上刚解放,县委、县政府初步建立,随之建立区、乡人民政府等基层政权,紧接着,县委和武装部号召各地发动群众建立民兵组织,区、乡成立民兵大队,配备大队长和专职民兵干部,村里配备民兵中队长。当时的宋湖乡民兵大队长是许孝清(笔者的四叔),朱营村民兵中队长是许孝丰(笔者的二叔),我当上了基干民兵。基干民兵每人配发一支长枪,我的长枪是马拐子,大部分都是湖北条子。乡里经常组织基干民兵学打枪练习射击,开始打枪我真有点害怕,后来经常训练,加之我自己私下里练习,胆子打了,就不怕了,后来不但不怕,而且枪法越来越好,射击比赛经常得优秀。

解放初期,县里通知清缴社会上的闲散枪支,包括土枪、鸟枪等,特别是地主、恶霸、地方官员、土匪特务大都藏匿有枪支弹药,给新生的人民政权,特别是新翻身的群众以极大的威胁。因此,所有枪支,都要无条件地主动上交政府,如有不交和抗拒不交,人民政府有权强制收缴,并根据情节进行法律制裁。

一、强攻姚花匠

根据群众反映和平时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确定朱营村大地主朱文安(家有700多亩地)有一支美国造捷克式长枪,我们多次到朱家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动员他交出长枪,朱文安就是拒不承认有枪。

民兵队长许孝丰和许传德带领王传富等10多名民兵,进驻到朱文安家,住在大厅屋内,用绳把朱文安和其大儿朱大何捆起来也没有用,顽固不化的朱文安认死都不交待,朱大何承认有支长枪,但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根据这种情况判断,绝对有枪,但需要找到藏匿的地方。工作组老陈、队长许孝丰、团支部书记许传德等人召开会议,研究措施,决定对症下药:

首先要找出朱文安存在顾虑、不交枪的原因。我跟朱文安谈话,朱文安讲过:横竖我是一死的人了,有枪也是死,无枪也是死,不如早死好。这说明朱文安还是怕死,怕被枪毙,不交枪是想摸一下我们政策的底牌。针对这种情况,工作队老陈加强对朱文安的进行各项政策攻心教育,跟他讲清楚,如果能把枪交出来,不但无罪,还能立功赎罪,不会因交枪而遭枪毙。通过耐心和多方面的教育,朱文安的思想有所转变,痛哭流泪,就是不说话。

于是就迂回排查线索,寻找突破口。朱文安不开口怎么办?我们就一起分析,知道的枪的人不会就是朱文安一个,再说朱文安年龄大了,朱文安不会佩带这支枪,应该有第二个人使用枪并知道枪的下落,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分析的结果指向朱家的总管家,总管家姓姚,40多岁,跟朱文安有二十多年时间了,因姚给朱文安养花种花,所以群众都称他姚花匠。姚花匠是朱文安的贴心人、忠实保镖,主管家庭事务的高参。如果我们判断不错,姚花匠必定知道这支枪放在什么地方,因此姚花匠就是一个准确的突破口。

于是由许孝丰、王传富等我们几个民兵就传问姚花匠,开始姚花匠推而不知,态度强硬,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并说从没有听讲过朱文安有枪的事,就算朱文安有枪也不会让我知道。姚的身份被定为二地主的狗腿子,在村里被监督劳动,所以说我们几个商议光靠说服教育不行,要给点厉害,用点方法来突破对方。便用绳把姚花匠绑起来了,带到民兵中队部,看管起来,隔离不准与别人见面说话。

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开始提问姚花匠,由我主审,我问姚花匠:你想的怎么样了?接着进行政策教育。姚花匠答话:我啥都不知道,我亏的很。我讲了:姚花匠,你讲你亏的很,我也讲你亏,亏就亏在你不老实的交待上,你替大地主受罪,替朱文安坐大牢怎么不亏呢?姚花匠你不要装糊涂,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把这支枪交出来,想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什么要找你要这支枪?我们是有依据的:第一,你在朱文安家蹲了20多年了,是朱文安的总管高参,朱文安的大小事没有你不知道的,买支枪不是小事,你能不知道吗?第二,这支枪不但你知道,使用这支枪的还是你,朱文安的儿子年幼上学,朱文安年老,谁能用这支枪?同时,你又是朱文安的可靠保镖能手,除你之外,谁个能使用这支枪。第三,如何放枪,你们之间必定要精密研究,怎么放?放在什么地方?以后怎么办?姚花匠你不要抗拒,更不要错过良机,如果今天不交待,恐怕晚上就要在大牢里蹲着,到那时,恐怕后悔就晚了!

姚花匠听了之后,有所触动,开始哭了,低头不语。工作队老陈趁热打铁地高声宣布:叫家里送被来,把姚花匠送到城里去!姚花匠更害怕了,哭的更狠了,几个民兵拿绳把姚花匠绑上,等被来就送走。姚看动真格的了,突然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愿意交待,并要求给他点时间想想。我讲那可以,快讲吧!这时,姚家人把被子送来了,民兵拿着枪催姚花匠上路。姚孬了,说:你们不要送我,我讲实话,枪放在哪我知道,我带你们去挖,你们把捆我的绳松掉。我讲好,把绳去掉,你讲吧。他说,枪放在南地里花园里,我带你们去挖。

我们几个商议一下,同意他的要求,不管交待的是真是假,我们共同去一趟。共计有十几个民兵,我带队,前头走,民兵队长许孝丰押后,老陈叫姚花匠走在中间,两面都有民兵,怕他逃跑,出问题。

走到朱文安的花园门口时,姚花匠不走了,要求歇歇,说想想放在哪里的,很明显姚花匠要耍花招,看样子姚的思想斗争得很厉害,紧张得很。讲实话,我们大家心情也很紧张,怕出问题,因为抢还是没有拿到手,不知道交待的是真是假。我们也在考虑对策:下一步该咋走。最后,我们坚定了信心,商量的策略是冷静对待这个局面,就听民兵队长许孝丰大喝一声:把姚花匠捆起来,先送城里关起来,明天才讲!民兵王传富、张金铎拿起绳上前就捆姚花匠,姚一下子被吓坏了,坐在地上就哭了:不要绑,我走就是了。说着话,姚花匠站起来,就对花园里走,一直走到花园西南角的小水池子前,池子东边有口浇花的水井,井的四周栽的都是花,井北边有条二尺宽的小路,全是用青砖漫的。姚花匠指着井沿边的花说,这花底下埋的就是抢,你们挖吧!

这时,民兵和围观群众20多人一齐动手,用铁锹挖了3尺多深,却什么也没有挖到。我问姚花匠怎么没有挖着枪?他讲:你们还对下挖。又挖了不到2尺深,终于挖着了,捞出来一看,果然是一支长枪,是用粗布缠的,枪内全部上的黄油。枪挖出来了,又挖出20多发子弹,大家都很高兴。大伙用白粗布把枪里的黄油全部擦净,民兵队长许孝丰拿过长枪一连打了5发子弹,通过枪声,让群众知道民兵真有本事,终于把朱文安的枪搜出来了。经研究,我们暂把姚花匠放回家监督生产,不经民兵队部批准不准外出。对朱文安整理材料上报,交区公安区员处理。

我们把缴出来的长枪,送到了乡政府,并向乡长徐新民、农会主任李维岐汇报了搜枪的经过。他们听了之后,称赞说,你们真是了不起,是一支坚强过硬的民兵队伍,给你们报功嘉奖,并当场宣布把这支枪奖给朱营村民兵队长许孝丰佩带使用,做到人不离枪,抢不离人,认真保管好,不得出问题,要用这支枪管好地主、恶霸、坏分子,继续发扬革命精神,再立新功。

二.智斗 巧嘴鹦哥

收缴地主朱文安的枪支不久,知情群众又到民兵中队部检举揭发朱营村大恶霸地主保长朱景佰家藏有一支二十响的盒子枪,系德国造,是通过大土匪头子朱六罗锅子,用十八石黄豆买的。他的大佃户某某某和地主朱怀群都见过这支枪。根据这一情况,经村里干部和工作队老陈共同研究,决定由民兵队长许孝丰、团支部书记许传德、赵金喜、王传富等人负责追缴此枪。

首先进行社会调查,通过调查本庄佃户和地主朱怀群等人,朱景佰确实有一支短枪。有一次,朱景佰宴请土匪头子朱喜孟,在朱景佰大客厅里试枪,地主朱怀群在场,朱景佰一连打有10发子弹,接着朱怀群也打有10发。所以说这支枪是千真万确的,同时,还调查过佃户某某某 ,也证明朱景佰经常在群众中亮出这支枪。虽然情况属实,可是朱景佰逃跑了不在家,怎么办呢?只有审朱景佰的老婆在家。所以,我们决定,首先找朱景佰的老婆,进行审问。

第一个回合,我们把她带到朱文安的大厅屋里审问,六个人参加,其中有工作队的老陈。朱景佰的老婆当时40多岁,不仅人才出众,长的漂亮,而且能讲会道,外号人称巧嘴鹦哥,遇事不惊不惧,是朱景佰的高级参谋,名副其实的内当家。地主婆一进大厅就满不在乎地笑着,接着我们:你们都来了,咋不到家里坐?一副嬉皮笑脸洋洋得意的样子。

工作队老陈大声的喊道:不要嬉皮笑脸的,要老老实实地接受审问,问什么要讲什么,要如实交待问题。共产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可以赎罪,立大功可以受奖、如果不老实交待,不但要受皮肉之苦,还要蹲大牢。

我就开始问话:你家朱景佰跑哪里去了?地主婆笑着答道:要问他呀,那我哪知道,一个两条腿的男人,我又没有捞住他?我要知道朱景佰跑哪去了,我立马报告政府,把他抓回来枪毙,才解我的恨来,不讲良心的东西,跑在外面不问我的事,留在家里受洋罪,说着就哭起来了。当时,我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就商量了一下,不给她个厉害不行,我就和王传富拿着绳,朝腿弯子拃了一脚,她被拃的跪倒在地下,随即用绳五花大绑把她绑起来了。

工作组老陈喊道:再不老实,把她吊起来打,关进大牢再审!这样一来,巧嘴鹦哥可真有点害怕了,不敢笑了,也不敢哭了,跪在地上不敢动了。我继续问话:我问你,朱景佰临走的时候,可带什么东西没有?她回答:临走时,带几件衣裳,钱也不多,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拿。我们再问,可交给你什么东西来呢?回答说,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我讲,那好,既然不愿意交待问题,我们对你也不客气了,给她吊起来。民兵上前拉着绳对她头上放,准备吊她。她吓坏了,跪在地上求饶,你们不要吊为哦,让我想想。好吧!我们也想找个机会让她想想,进行教育。队长许孝丰宣布:暂时不要吊她,给她点时间思考。中午,由女团员马怀兰和王传英两人看守她,我们几个撤出来,召开会议,研究对策。

当天下午,第二个回合的较量开始了。工作队老陈决定对她进一步强化政策教育,帮助她解除思想顾虑, 一开始就一针见血的对地主婆指出:朱景佰临走的时候,交给你的一支手枪,你放在什么地方了?要把它交出来,现在全县都在收缴枪支运动,如果主动的交出来,不但无罪,还算立功赎罪,如果不交,我们要按你包庇罪窝藏枪支判你有罪坐大牢。同时,朱景佰的这支枪是人人共知的,在解放前期,朱景佰经常在群众当中亮相这支枪,你的佃户和朱怀群都看过这支枪。

这一番话算是真正击中要害了,地主婆低头不语了,哭了起来。可是狡猾的巧嘴鹦哥说:有枪是有这支枪,朱景佰临走的时候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他确实没有跟我讲。如果你真不想交待,那我们对你真的不客气了,朱文安是你的镜子,受罪后枪还是要交出来。你刚才讲的都是假话,朱景佰什么事也不敢瞒着你,他也不敢带枪逃跑,他临走之前,这支枪必定要交给你的。现在,全国都解放了,你要枪有啥用呢?这是你立功的机会,不要错失良机,如果你把这支枪交出来得到了政府的宽大,得到自由不是你的幸福吗?

巧嘴鹦哥哭的狠,跪在地上,要求政府不能叫她去蹲大牢,愿意把枪交出来,我们几个民兵就押着她,到朱景佰的大院里,在一个大花盆的缸底下把枪搜了出来。

我们把枪送到乡政府,交给了乡长徐新民,乡政府又把我们基干民兵如何收缴枪支的成绩向县武装部回报,县武装部通报表扬,评为我们为民兵先进乡和模范中队。朱景佰的老婆后来也受到了宽大处理。

通过这两次收缴地主藏匿的枪支弹药的事件,给广大人民群众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大的鼓舞了人民群众和民兵的志气,群众发动了起来,对恶霸地主敢管敢斗,人民挺直了腰杆当家做主人。新生的人民政权更加巩固,人民群众更加拥护党和政府,开展生产劳动,过踏实的日子。

(作者简介:许传德,男,1934年生,共产党员,历任乡长、公社干事、乡党委委员、县公安特派员、刑警队大队长、城郊区派出所所长、颍河派出所所长等职,1955年离职休养)

上一条:2012年安徽省管子研究会大事记      下一条:管孟的义利之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