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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期 《管子传》连载之五

来源:管子研究会    时间:2019/10/23 14:59:20


《管子传》连载之五

  

 

百炼成钢——在仕途“炼狱”里跋涉

 

管、鲍虽然逐渐长大成人,但对高仁先生的敬重一如既往。除逢年遇节必到家探望,且二人有烦忧困惑,也必登门聆听教诲。

管、鲍第一次离家经商,临行前路过高仁先生家,向先生告别辞行。管、鲍拱手而立。

先生坐堂前,手捋白髯告曰:“汝等乃饱学之士,职在经世济危。夫士人,乃君子之行,国之栋梁,困于稻梁,厄于时运而已。贫贱而不可忘本,本者,信也,非信士不可为官,不然民众穷困,国将不国。”

管、鲍谨记在心间。管子治齐立誓:“非信士不可立于朝。”

高仁又告曰:“商者,或市之诈道也。汝等若谋其生而不以诈为事,不亦君子哉?”

管鲍谨记在心。经商果不以“诈”为能事,后来管子提出“非诚商不得立于市”的理念。

管、鲍从军,以告先生。先生曰:兵者,男儿之游戏耳,然凶险之事,亦诡道也。刀林箭丛殒命之地。其太上为就义全命,其次为就义捐躯,再次为阵亡。汝等自求多福,好自为之。管、鲍谨记之。

后管子著述兵法之道,一方面要求,不可空谈全生之说,一方面提出不战而屈人之兵战略,大量采用政治协商,即会盟谈判或商战等策略,使得诸侯之间和睦相处,以尽量避免流血牺牲无辜战士的性命

管子常与鲍叔谈志向和人生怀抱。一次,管子向鲍叔牙建议说,如果从政,最好先去当一名教书先生。

鲍叔牙说,愿闻其详。管子说,高仁先生教诲做人向学,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不为良医则为良师。不然,则老死田野,白瞎了先生教我们的这一肚子的学识。

鲍叔牙觉得管子说的很有道理,也符合自己的心意。便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管子说,先从脚下做起。鲍叔牙问,怎么说?管子说,先到乡里去求个职。听说乡衙有缺,正在物色人选。鲍叔牙说,夷吾可先行去应聘。

管子第一次进入公门开始顺利地在乡衙履职。

说的是乡衙,就三个人:乡正、司粮和主簿。管子应聘主簿后,负责乡民税赋册籍。管子精通文墨,这点写写画画的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秋季,制田农户开始缴纳一年国家规定的税赋,农民开垦荒地也要交纳一定的税赋。乡正吩咐管子将邑衙规定纳税农户用长简做一卷籍册,实际征收农户的税赋另用短简做成籍冊。在征收时,使用短卷册籍,然后再誊写到长简册籍上。

管子第一次接触公务,自然热情很高,照样办理,一切都顺顺当当。

秋征工作完成之后,乡正和財粮召集各里头头——里正和种粮大户一起开会,不让管子参加。

管子也不介意,索性早早回去,顺路去看鲍叔牙。鲍叔牙留管子吃饭。吃饭时,管子将乡里征收税赋的情况向鲍叔牙和鲍父说了一番。

鲍父说,收公粮这里面的名堂大着呢。管子问,什么名堂?鲍父说,你是主簿,你早晚会知道的。管子再问,鲍父打岔,让管子多吃点,起身要给管子添饭,管子也不再多问。

翌日,乡正问管子索取短简籍册。

又过了几天,管子在乡衙茅厕发现一堆竹简灰烬,心有困惑,便向乡正讨要那些自己撰写的短简籍册。

乡正说,已经烧掉了。管子说,那是公文牍简啊,我用“聿”蘸着生漆书写在官府颁发的简牍之上,为什么要烧掉它们呢?

乡正说,不该打听的事情就不要打听。管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名堂。迟疑片刻,便说,这主簿我不干了。

乡正狠狠地说,是干不了了。不该说的事情就不说。去到粮处领取你的俸禄吧。

管子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暗想:“乡正,乡正,正而不正,何以为政?”管子第一次职场经历到此嘎然而止。

高仁先生听到管子被乡里所逐的消息,便着人捎口信给管子让他过去聊聊。

管子前往,恰好先生正在家中睡午睡。管子便坐于门前土墩之上,一边恭候,一边看书。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高仁先生出门来,见管子手不释卷,便微笑问他,最近读些什么书。管子起立躬身施礼答:几卷《太公书》残篇而已。

先生曰:有何心得啊,说来听听。管子答道:弟子正有些困惑,正想向先生请教。先生说,那就进屋里说话吧。

管子随先生入屋席地而坐——先请先生坐定,然后面朝先生跪坐,说:书有云“取天下之财,利天下之民”,怎样才能做到。

先生有意味地抿嘴而笑说:老夫知道弟子遇到了困难。管子说,先生指的是乡里见逐这件事?先生说,不必气馁。弟子岂有志于政道乎?管子说,弟子愿意聆听教诲。

先生捋髯款款道来:

“夫政者,正也。然因人而异,正人者为政则正,是为君子之正道;小人为之则邪。然何为君子,何为小人?君子者,多行正大光明之举,多行正而避行私,则为君子,君子为政,则政正矣;小人者,多行比周阴私之事,多行私而寡行正,则为小人耳。小人为政,则政不可正。”

管子闻之,乃深有感悟。欲言之,望先生而止。先生颔首继续道:

“圣人有教,政乃天下之至道。何以言也?接天地之德,譬如日月之行。天无私行,地无私载,日月普照,信而不违,四时之位不失,而万物生焉。政法天地之位,象四时之行,则政可立也。”

管子起身拜谢先生。先生送出门外,慈爱地叮嘱管子道:心里受了委屈,叫“屈心”;不被屈心的事所折服,叫“自强”。

男儿一生沟沟坎坎,难以避免;眼前一道土坎子罢了。你也许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作对事情更重要。

世间的对错不是用来证明的,人的一生不过四个字而已:“自证”,然后“他证”!

三个月后,邑衙张榜招聘庠师,管子与鲍叔牙一块到县里应聘。

应聘还算顺利,管、鲍双双被邑衙录用,分配到一所党庠任教。

古代社会的尊师重教远非现当代所能比拟。“天地君亲师”,这是国人价值观的“综合排行榜”,教书先生排在天地间第五的地位,可谓至高无上。

在所谓“官本位”的传统文化中,“师”之地位甚至高于官吏。这意味着一个更深刻的事实,就是“官吏”必具“师”之素质,而“师”必得“官吏”之真谛。

管、鲍成为庠师的消息对管鲍家族是一个极大鼓舞。管子当上庠师,对管子家族的意义则更为重大。

然而,好景不长,大约半年之后,管子和鲍叔牙再一次打道回府。管子被辞退了,鲍叔牙与管子保持一致,也许受到连累,也辞职了。

党庠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管子和鲍叔牙被分配到党庠,所开设的“六艺”课程,与管子鲍叔牙当年所学的课程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教学秩序不佳,庠师队伍老化。

庠师长,即党庠的负责人,被大家称为“庠老”的先生是一位性格宽厚的谦谦君子。年逾花甲的庠老,对年轻充满朝气的管、鲍的到来,表示由衷的欢迎。

庠老在旁听管子所教授御、书、数等几门课程之后,对管子的学识和口才大为赏识。

经过几次与管子私聊党庠教学秩序的话题,庠老觉得管子正是心仪已久的青年才俊,便向邑衙有司禀报,推荐管子做庠师长助手,主抓党庠教学业务。

管子上任伊始,即大刀阔斧改革课堂教学,增设天文、地理、农学、军事和外交的内容。同时,以规制校,整顿教学秩序制定一套严明的党庠规仪。

这些举措起初效果不错,大受多数庠员的欢迎,但也很快遭致非议。

事情起源于几个受到责备处罚的“土豪”子弟。管子推行的“党庠教改”,“利益集团”受损,日子不好过,这帮“熊孩子”平素不怎么读书,过去长期在党庠里横行霸道,在课后喝酒打架,玩得自由自在。

“土豪”子弟欺凌普通人家子弟,后者大多敢怒不敢言。业师也忌惮过问“熊孩子”的行为,对他们的学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上党庠不过是为了混“文凭”,“哄”家长开心。

对此庠老也是心知肚明,然而惹不起站在“熊孩子”身后的家长。

鲍叔牙几次跟管子说出自己的担忧。管子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是国家最应该做好的事,我们做的不会错,不能半途而废。

有一位“熊孩子”庠生,回家添油加醋向富豪的家长——先腐告了刁状,想掩盖自己受处罚和学业成绩不佳的糗事。

先腐是一位名震十里八乡,以溺爱护短、“官司油子”著称的“土豪”。闻言,不论青红皂白,便约请几个粮仓丰足的“土豪”家长一道,携带一份厚礼,让儿子拟写一份状子,直接到邑衙找有司告状去也。

状曰:

大人明鉴,吾等本分之家,素以制田税赋以贡官家之用,未敢稍事懈怠。恭送弟子入庠读书,拜师学艺,不求功名利禄,只为知书达礼、识文断字、算账记事。今有管夷吾者,庠师也,于吾党庠,率性而为,孟浪改制,教习弟子天、地、农、商之术,蛊惑人心。长此以往,民将不民,乡将不乡,国将不国,实堪大忧。吾等以乡人良民之心,诚禀告于邑台有司足下,乞望明镜高悬,以正家国教喻之本。

  (本文摘选于作者即将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安徽历史文化名人传记丛书·管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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