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安徽省管子研究会 时间:2020/4/14 9:46:03
何如璋《管子》研究之述论
梁家贵
【内容摘要】何如璋是晚清时期《管子》研究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高度评价《管子》的价值以及管仲的伟大功绩,对《管子》进行了校勘,同时认为博采众长、善于变通、因势利导是管仲得以成功的主要原因。晚清《管子》研究不仅反映出这一时期《管子》研究的学术动向,也勾勒出晚清志士仁人的心路历程,体现出他们的报国志向,同时也给我们后人留下了诸多弥足珍贵的历史启示。
【关键词】 何如璋;晚晴;《管子》;管仲
晚清时期是《管子》研究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有学者认为,清代研究《管子》历朝最多,考证最见功力。[1]当时,无论是官,还是士,均不同程度地认识到《管子》的价值,并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学术界已就晚清《管子》研究现状,以及梁启超、张佩纶等《管子》研究进行了探讨,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有关何如璋《管子》研究却极为薄弱。笔者不揣浅陋,拟对何如璋《管子》研究作一梳理,以引起更多的关注,并为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
一
何如璋(1838-1891),字子峨,广东梅州市大埔县湖寮双坑村人,我国早期杰出的外交家、改革家。咸丰十一年(1861年)中举。同治四年(1865年)福建汀州府戎幕,积功奖叙知县,加五品衔。同治七年(1868年)中进士,并被选为庶吉士,散馆后授职翰林院编修。光绪三年(1877年)晋升侍讲学士,任出使日本国大臣,八年(1882年)任满归国。后补侍读学士,升迁至詹事府少詹事。光绪九年(1883年)冬出任福建船政大臣,后因马江中法战争失利,被贬戍张家口。光绪十四年(1887年),任潮州韩山书院讲席。光绪十七年(1891年)八月卒于院舍,时年54岁。
何如璋的家乡广东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主战场,也是中国最早开放地区之一,这使得何如璋较早认识到中西方的差距。何如璋走入仕途时,正逢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清朝统治阶级内部有一部分人鉴于日益严重的内忧外患,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学习和利用西方先进军事和科学技术,以维护清王朝的统治,历史上称这一部分人为洋务派。何如璋就是其中代表人物之一。他早年喜欢学习桐城古文,随着国内形势的发展变化,深深感到中国旧有的那些东西已不能满足于时世变化的需要。像郑观应、王韬、薛福成、容闳等早期维新人士一样,何如璋开始潜心时务,经常来往于天津、上海之间,频繁与与中外人接触、交流,向外国人士尤其是各国传教士询问西方国情政务等。进入翰林院后,何如璋对外事益发关注,与其弟子昆布郎等,相互切磋,洋务知识愈加丰富,成为精通洋务的杰出人物之一,并得到李鸿章的赏识。李鸿章曾对人评价道:不图翰林馆中亦有通晓洋务者也。[2]
任驻日公使期间,何如璋致力于考察日本在明治维新后所产生的深刻变化,认为欲自强必须效法日本。他根据所见所闻所思著成《使东述略》一书,对日本三权分立制作了详细介绍,又热情鼓励他的助手黄遵宪撰写《日本国志》。这些著作,在当时的中国社会各界引起了强烈反响。据称,康有为的变法维新思想即是从此书中得到不少的启示。[3]
时人以及清王朝最高统治者,乃至当今人们多认为何如璋应该承担福建马江中法战争失利的责任,称其华法两国兵船同泊一处,华船被禁止移动,何如璋等仍不令海陆军备战。[4]然而,也有史料记载:
(会办海军大臣张佩纶)与公(何如璋)同筹防守,朝议谆切,戒先开衅,法人乃不戒期而袭击我,七舰歼焉,法无后顾,进攻船厂,为厂暗台炮击,始退泊五虎门,是役也,说者谓法酋孤拔实中炮殒,故船厂获全,而法人讳言之,公亦不欲以传闻之词自解免,惟引咎自请议处,朝廷察公无罪置不问,而言者论之不巳,初议革职,继而论戍,戍地苦寒,得脚气疾,在戍所三年赐环。[5]
此外,萧学法在《何如璋在马江海战中主战有功》[6]和《爱国志士何如璋》[7]中均对中法战争中的何如璋给予了高度评价。
何如璋著有《袖海楼诗》文集八卷、《管子析疑》三十六卷。其中,《管子析疑》成于戍所,历时六个月。有人称之尤精博为世所称,盖公虽获遣,而用世之志未衰,实于是书寓微意云。[8]
二
学术界多关注何如璋的外交思想,尤其他的涉日经历及认识,对于他的管子研究,却鲜有人涉及。即使如吴振清、吴裕贤编校整理的《何如璋文集》也未收入何如璋的《管子析疑》三十六卷。1991年是何如璋逝世100周年。为纪念他,梅州市政协和大埔县何如璋研究会共同编辑了《梅州文史·何如璋专辑》,其中收入了何如璋的《管子析疑序》、《管子析疑总论》,可以据此管窥何如璋的管子研究。
(一) 对《管子》一书及管仲的评价
管仲任齐相达 40 年(前685年至前645年),在齐桓公的鼎力支持和其他大臣的协助配合下,创行了多项新的国家政策与制度,终于使齐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春秋五霸之首。《管子》一书荟萃了道、法、儒、名、兵、农、阴阳诸家之学,集中体现了管仲丰富的政治、经济、军事思想。有学者认为:《管子》产生于九流十家之前,而成熟于诸子百家取长补短、互相吸收之际。也即是说,所谓管子学的创始人管仲,与儒学创始人孔丘、道家代表人老、庄,以及法家代表人物商鞅、申不害、韩非子、李斯等人在著述方面是有区别的。[9]也即是说,《管子》尽管不是为管仲所著,但是体现了他的治国理念、方略。齐国正是推行了《管子》的治国理念、方略,才得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春秋五霸之首。不言而喻,《管子》在安国兴邦方面具有显著的致用特点,所以引起了后世学者的浓厚兴趣。[10]
何如璋高度评价《管子》的价值以及管仲的伟大功绩。他认为:
结绳之治,易为书契,文字兴焉,道术著焉,唐虞以前尚已。尚书所载,典谟训诰,及誓命之辞类,皆史臣所纪述,未有著书明道,成一家言,以诏后世。有之,自管子始(六韬鬵子皆伪书)。管子承太公之遗,所学出以周礼。迹其相齐四十年,九合诸候,一匡天下。本生平所规划者,笔之以书。故能综贯百王,不名一家。要厥指归,皆可施以实用,苟得王者之心以行之,虽历世可以无弊。夫子亟称其仁,而许之曰。人讵非以人参天地不能践形者,不可为人。如管子者,乃天壤不可少之人乎![11]
从上文可以得出,何如璋认为《管子》的价值要远远超过《尚书》,而成为了一个里程碑式的标志性著作,因为成一家言,以诏后世。有之,自管子始。为何《管子》具有如此大价值?何如璋认为:
夫管子之学,周公、太公之学也。管子所传之道,五帝三王之道也。其言礼义廉耻,则治世之纲、安民之要也。其言术数权谋,则措施之准、制用之宜也。[12]
不仅如此,《管子》还具有重要的使用价值,这更是《尚书》之类所不具备的,“要厥指归,皆可施以实用,苟得王者之心以行之,虽历世可以无弊。直至战国、汉初时期,《管子》仍有巨大影响,以至于故其书递相传习,挟策干时之士,无不依托管子。而汉兴,此书盛行,惟贾生独窥其要。晁错治法家言,而亦时遵其说。盖当时最重其书,民间无不读者。何如璋还驳斥了有关《管子》的一些观点,如有人称《管子》乃杂霸、功利、权谋术数。何如璋对此很不以为然,认为:
余读其书,而知管子之出于正也。权非反经,谓权事之重轻而操其准也。谋非用诈,谓谋事之难易而烛其几也。术犹遂也,所由适乎道也。数即计也,所以治其要也。霸言曰:欲用天下之权者,必先布德诸侯。又曰:德义胜之,智谋胜之。又曰:先王取天下也,术术乎大德哉!物利之谓也。又曰:明大数者得人,审小计者失人。故欲得失,必先定谋虑。便地形利权,称亲与国,视时而动,王者之术也。理世不在敦古,搏国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是以举失而国危,形过而权例,谋易而祸反,计得而强信,功得而名从,权重而令行,固其数也。管子之言若此,是其所用权谋术数者,特以顺时布德耳,匡天下耳,正诸侯耳。[13]
值得注意的是,何如璋认为《管子》乃管仲所著,本生平所规划者,笔之以书。这是当前学术界观点所不一致。但何如璋更肯定管仲的伟大功绩,如管子者,乃天壤不可少之人乎!他接着分析:
周之东也,王纲不振。齐桓首创伯图,尊周攘楚,微管子之力不及此。晋公子在齐七年,凡仲所设施,身亲见之,及返国得位,师其法,继齐称霸。子孙世守,主盟中夏者,百有余年。不可谓非管子之流泽也,故其书递相传习,下至战国,挟策干时之士,无不依托管子。[14]
管仲不仅辅佐齐桓公称霸,因晋文公在齐七年,受其影响,师其法,乃继齐称霸。子孙世守,主盟中夏者,百有余年。[15]
(二)对《管子》的校勘
学术界一般认为,《管子》一书是托名春秋时期名相管仲所著,实则出于齐国稷下学者之手,此外还有西汉学者补充部分。原书共有 389 篇,汉志《管子》86 篇,至唐时又亡佚 10 篇,今存 24卷 76 篇。何如璋也认识到《管子》一书的演变过程:
成哀间,向校秘书,取中管子书三百八十九篇,大中大夫卜圭书二十七篇,臣富参书四十一篇,射声校尉立书十一篇,太史书九十六篇。合中外书以校,除复重四百八十四篇,定著八十六篇。[16]
《管子》几经变化,导致篇目淆乱,艰涩难懂,因此历代均有学者试图予以诠释作注,如唐代尹知章就曾为《管子》作注;清代则出现了一个高潮,如孙诒让的《札迻》、陶鸿庆《读管子札记》、等,其中讎斠之精,当推高邮王氏。而戴望《校正》,博采众说,附益己见,则颇便初学焉。戴望在《管子校正》一书中称管子文辞古奥,既不易读。而近板数家,皆承讹袭谬,杂乱支离,读者至一二卷后,往往厌弃。[17]张佩纶更是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校勘《管子》,郭沫若据说曾见过他的手稿,称其眉批旁注,添改删削。[18]
何如璋同样认为汉以后的《管子》一书,旧本真伪相杂,讹谬相仍,读之令人沉闷。但他又对历代《管子》校勘不以为然:
旧附房注,或以为尹氏疏解浅妄,疑坊间所伪托。刘绩补注,殊少发明。朱长春管子榷,了无精义。王氏读书杂志所校正者,稍有依据,然不过十得一二,欲辨晰之而未有暇也。[19]
因此,他被贬戍张家口期间,杜门不出,乃得详加研究,伪者别之,讹者正之,旧注乖谬者,疏通而证明之。积六阅月,成《管子析疑》三十六卷。但举平日析疑者,为之章分旬析,引其绪而别其真,斯固私衷深为欣幸者。作为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官员,何如璋在自谦的同时,明确提出了校勘《管子》的目的:
自付学殖荒陋,行箧苦难得书,偶有引据,恐多谬误。惟望博雅君子纠其失,益开其疑。俾此书之真,大明于三千年下,凡读者有以赌厥指归,不复致疑。[20]
(三)对管仲成功原因的分析
何如璋极为钦佩管仲的事功,他不仅给予高度评价,而且还较为全面地分析了管仲成功的原因。
1.博采众长
何如璋认为,管仲的各种治国方针、策略及措施基于一个明确的指导思想,这个指导思想尽管师承周礼,诵法先王&,但却是综百代之长,撮五家之要故能显其功于天下,而老子也不过是其支流耳。他指出:
牧民立政,儒之本也。形势心术,道之原也。权修君臣,则以名课其实也。法禁明法,则以法立其制也。四时五行,则以阴阳序其事也。至于枢言所集,抉五家之精,以明其体。幼宫所施,会五家之通,以妙其用。五辅曰;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其所为贯穿五者,以财成辅相左右斯民不既,执王道之大衡,为千古治术所莫外乎![21]
何如璋认为五家(五家者何?曰道,曰儒,曰名、曰法、曰阴阳。)的理论表面上看差别很大,甚至完全相反,但实际上却是相辅相成,因此,对于这五家,分则偏,合则备。他进而分析:
两仪合而生明,四时合而纪岁,五色合而成文,五行合而利用,六爻合而卦以列,八音合而乐以和。天地之理,莫不皆然,而于治术尤为要。管子综百代之要,以酌其宜,参之错之,乃以集王道之全书。所谓允执其中者,此也。[22]
2.善于变通
何如璋认为,管仲在博采众长,综百代之长,撮五家之要的同时,能根据齐国的具体国情,科学制定和灵活实施治国方略。他认为:
凡治一国,与治天下不同。治一统天下,与治列邦天下不同。治封建天下,与治郡县天下又不同。[23]
因此,管仲在齐国尽管师承周礼,但能变通之,因为国与天下、势异也。也就是说,管仲坚持了周礼中关于治国的理念,却并未拘泥于此,而是与齐国具体实际有机结合起来,制定和实施了适合于齐国的治国方略:
非变,国不能通,此管子善读周礼也。管子生春秋之世,相桓创霸,因时为业。凡所措注,不必尽合周官,而无一非周公立法之意。用能继五帝三王之后,特树九合一匡殊绩,管子不诚伟人哉。世之读周礼者,先读此书焉,庶有以得圣与贤规划之迹也。[24]
3.因势利导
何如璋认为,管仲成功的最主要原因是他能够遵循事物发展的规律,适应时代发展的趋势,管子治齐,莫善于因。因者道之纲也,故本书中再三言之。何如璋认为,这从管仲的著述中可以充分体现出来:
心术篇,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势篇.天因人,圣人因天。九守篇,主因圣人,因之故能掌之。因之循理,故能长久。侈靡篇,视不可使,因以为民等,择其好名,因使掌民。霸言篇,夫善用国者,因大国之重,以其势小之。因强国之权,以其势弱之。因重国之形,以其势轻之。[25]
何如璋指出,管仲的善于因,取得显著的成效:
因高国之守,而分三军,则卒伍定矣。因山海之利,而立二官,则盐铁饶矣。苴菜可牧也。因为赀壤,而戎马无赋于民,刑罚可省也。因赎甲兵,而军械自充于府。因贫富之不均,则兴时化以变礼俗也。因商贾之豪夺,则守国衡以饬市政也。举善法而严用之,因旧章而事不扰。择沈乱而先征之,因敌隙而功易成。反邻邦,因正封疆。厚游士资粮,因招豪杰。其所为因应咸宜者,固未易一数也。而且因祸为福,转败为功。侵蔡之役,桓公实怒少姬,仲因伐楚为召陵之盟。北征之举,桓公实伐山戎,仲因令燕修召公之政。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盟,仲乃因而信之。诸侯归之,譬若市人。是其佐桓图霸,动有成功,非仲之因势利导不及此。[26]
三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何如璋是从校勘入手展开对《管子》及管仲本人的研究的,这与何如璋受教育背景、人生经历有直接的关联。何如璋自幼就接受了严格的纲常名教训练,并通过科举考试走上仕途。尽管他出生、成长在广东,但在研究《管子》前,就其目力所及,主要是中国圣贤仁人的著述,加之后来谪居塞北,并无其它更多的参考资料,因此,只能借助中国传统的研究方法展开研究。从这几方面来看,何如璋与有着几乎相同境遇的张佩纶《管子》研究似乎是相似的。然而,二者的研究思路还是有所区别的。张佩纶目的是通过对《管子》的正本清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27]而何如璋不仅为《管子》析疑,阐释其价值,还充分肯定管仲的历史功绩,并较为全面地分析了管仲成功的原因。在管仲成功原因中,何如璋尤其提到管仲能够博采众长、善于变通、因势利导,结合他所处的历史背景,不难得出其中所蕴含的用意。
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包括何如璋、张佩纶在内的晚清士人、官员群体研究《管子》的动机是相同的。这就是充分发挥《管子》的致用特点,为现实服务。晚清士人、官员之所以关注管子研究,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挽救民族危机的考虑。他们将《管子》作为了救世的良方,渴望从中获取有用的东西,实现救国救民的中国梦。正如何如璋所说的:夫管子之学,属公、太公之学也。管子所传之道,五帝三王之道也。其言礼义廉耻,则治世之纲、安民之要也。其言术数权谋,则措施之准、制用之宜也。[28]再例如,我国近代早期维新思想家、散文家﹑外交家薛福成也曾评价《管子》一书的价值,他甚至将《管子》内容与十九世纪的西方政治经济制度进行比较。不妨摘录如下:
《管子》一书,以富国强兵为宗主,然其时去三代未远,其言之粹者,非尽失先王遗意也。余观泰西各邦治国之法,或暗合《管子》之旨,则其擅强盛之势亦较多。《管子》云:量民力,则无不成。不强民以其所恶,则诈伪不生。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西国之设上下议政院,颇得此意。又云:事者生于虑,成于务。不虑则不生,不务则不成。西国各学之重专家,各业之有公司,颇得此意。又云:兵也者,审于地图,遍知天下。审御机数,兵主之事也。有风雨之行,故能不远道里矣,有飞鸟之举,故能不险山河矣。彼之行军于水陆者,似之。又云:财盖天下,工盖天下,器盖天下,器成卒选,则土知胜矣。又云:致天下之精材,来天下之良工,则有战胜之器矣。致材若何?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为数。来工若何?三倍不远千里。彼之殚力于船械者,似之。又云:上有丹砂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铅者,下有银,上有赭者,下有铁,此山之见荣者也。彼之矿学化学,所以日献精华也。又云:关者,诸侯之陬隧也,而外财之门户也。明道以重告之,虚车勿索,徒负勿入,以来远人。又云:商无废利,民无游日,财无砥蹄。彼之通商惠工,所以日臻丰阜也。此外,指归相同、措施相合者,尚未易以一二数。岂非开辟稍迟,天地之气运有不期然而然者欤?若夫一二旧国,实已盛而复衰,及其他弱小诸国,皆不得与于此数。又有国势外强中干者,亦已流弊潜滋矣。[29]
因此可以说,尽管何如璋与其他晚清士人、官员可能在《管子》研究方法、研究思路上有所不同,但不过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而已。他们之所以热衷于《管子》研究,主要是看中了该书虽历千年仍具有的很强的现实价值。中国士人素有报效国家之志,他们在面临晚清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机之际,试图通过不同的方式找到救国救民的真谛,实现富国强兵的中国梦。晚清仁人志士均或多或少地对《管子》产生兴趣,其中不少人着手进行了研究,其缘由和动机昭然可见。换句话说,晚清《管子》研究不仅反映出这一时期《管子》研究的学术动向,也勾勒出晚清志士仁人的心路历程,体现出他们的报国志向,同时也给我们后人留下了诸多弥足珍贵的历史启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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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姚洛:《不辱使命的何如璋》,《岭南文史》第2期,1983年,转引自梅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大埔县何如璋研究会合编《梅州文史》第六辑,第16页。
[4]《中国近代史》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年,转引自《范文澜全集》第九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183页。
[5][8]吴道镕:《何詹事家传》,《宫詹公家书》上卷,转引自梅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大埔县何如璋研究会合编《梅州文史》第六辑,第4、4页。
[6]《光明日报》1990年12月19日。
[7]《广东史志》1991年第1期。
[9]宣兆琦、王雁:《<管子>三论》,《山东理工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
[10][27]梁家贵:《张佩纶与梁启超〈管子〉研究之比较》,安徽省管子研究会编《第九届全国管子学术研讨会交流论文集》,2014年5月。
[11][12][13][22][23][24][25][26]何如璋:《管子析疑总论》,转引自梅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大埔县何如璋研究会合编《梅州文史》第六辑,第71-74页。
[14][15][16][19][20][21][28]何如璋:《管子析疑序》,转引自梅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大埔县何如璋研究会合编《梅州文史》第六辑,第66-68页。
[17]戴望:《管子校正·凡例》,《诸子集成》第 五 册,北京:中华书局,1954年,第1页。
[18]郭沫若:《引用校释书目提要》,郭沫若著作编辑出版委员会:《郭沫若全集·历史编》,第五卷《管子集校》,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9页。
[29]薛福成:《出使四国日记》,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91页。
(作者简介:梁家贵,阜阳师范学院继续教育学院教授,安徽省管子研究会理事)